到目前为止,云嫣最害怕的,只有一人——武岳。
除此而外,她基本上,目中无人。
此刻,她就守在国公府门前,内心的狂风暴雨早已酝酿的蓄势待发。
守门的一众小厮,见二小姐今日全程黑着脸,就知道,今日要有人倒霉了。
柏府的大马车停了下来,云嫣脸色不虞,心中愤恨——坐在那马车里的人,应该是她呀!凭什么,那贱人样样赶在她前面捡了好的拿走!
才要发动攻击,就见车门打开,轿帘一掀,伸出一条大长腿!
定睛再瞧,已然是一个玉容仙姿的神仙一般的男子!
那身影那容颜那范儿——不是那个已经印在她心上的男子又是谁?
云嫣的满脸乌云,竟然瞬间散去,化作艳丽的满天彩霞。
他——来——了!!!
云嫣喜滋滋的就要迎了上去,
然而——那男子颀长的身影立在原地,连转身都不曾,就那样面对着车厢;
他的长臂,撑开帘子,他的脸笑意盈盈,他的眼神深情款款……
扶下来一个女子!
云嫣心中似被钝刀划过,他扶下车的女子,竟是——云舟!
云嫣呆住,走不下去,站不起来!
贱人!贱人!贱人!!
云嫣心中狂吼。一如一个被心爱的男子负了心的女人。
他向她微笑,向她嘘寒问暖,恭迎她挽留她送她回家!
他们相视而笑,互道再见;
却,全程不曾看过她云嫣一眼!
云嫣气死了。
却在云舟走进府门的时候,云嫣低头又抬头之间,扬起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,甜甜的问候:“姐姐回来了!”
云舟含笑点头。神色中带了疑惑。
“姐姐,刚才那个男子俊美无俦;又高大威猛,姐姐已经有了曦王爷,不如……不如把他介绍与云嫣,如何?”
云嫣娇语喘喘,面带羞色。
云舟已经领教过云嫣的不知羞耻,却不知道这个妹子如此不设底线,居然什么话都敢于说出来。
“妹妹,那人是都城富商的公子,只怕……”云舟说不下去了。
只怕是人家领受不了这个妹子的极端性情……
“姐姐,怕什么!只需姐姐介绍云嫣与那公子结识即可!”云嫣笑起来,一双眸子锁定在云舟脸上。
云舟不想与云嫣撕扯,直接点出来:
“妹妹,姐姐与柏家七少之间的来往,左不过就是为了医治柏老爷而已。”
云嫣面上尴尬,嘴上依旧不依不饶:
“妹妹确有此意,姐夫去打仗,姐姐虽则在后方独守空房,却也要谨守妇道才好!”
云舟见这个未婚妹妹说话越发放肆、无耻,秀眉微蹙。
须臾间,她看着云嫣,浅笑嫣然说道:
“妹妹,今日在柏府大喊大叫的人是你;
冲进男子怀中的人是你;
像花痴一般盯着那男人不放的人——是你;
如此,姐姐倒是疑惑了,妹妹到底知不知道,什么是守妇道?”
云嫣在大庭广众之下,被云舟毫不客气的打脸,
不仅毫无羞耻感,反而恼羞成怒,扬起手一巴掌掴了过去!
云舟唇间微动,身形却一动未动。
只是一脸笑吟吟的样子,看向云嫣。
小青急忙上前,却忽而感觉自己的右臂被人拽住,低头一看,却是主子。
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,云嫣的掌风已经呼了过来。
“啪”!
云嫣恨极了,那一掌用了全身的力气,十足够把那贱人的脸打肿打烂!
围在一旁的仆从们早已躲闪开来。
两个主子开打,谁输了都会找他们的晦气,这个热闹不好看!
所以,当大家远远瞧着,最后竟然是二小姐捂着脸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时,不觉惊住——这是什么状况,明明是二小姐要掌掴大小姐!
大小姐根本就一动没动好吧!
众人眼中惊恐,若是大小姐被打哭,他们还没多大事儿,大小姐最多自己哭哭就算了;
然而,如果哭的人是二小姐,那么……
众小厮丫鬟立马作鸟兽散!
云舟唇角一挑,根本不屑于多看一眼蹲在地上的女子,径直回了云止小舟!
云舟实在是为云嫣感到羞耻!
再由云嫣,想到贾氏,心中更是嗟叹。可见这一宅之中主母有多重要。
可惜了———一个很好的女子,硬是把自己折腾的如此下作。
小青很过很快给云舟端过来一盏茶。
云舟抿了几口。
忽而想起苗氏的事情,竟然直到现在,还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。
心中不觉焦躁起来。她放下茶盏就往药房而去。
云舟烦躁的时候,坐在药房里忙碌,就是她最好的消遣。
伍岳的药她又给做出来了一些,看着那些药丸,
云舟忽然想起来,伍宅答应给她的诊金至今未有兑现过。
安阳温玉走的时候,给她留下了大把的银票,她几乎没怎么用,还在密室里放着。
此刻她透过药房的窗户看向对面正房的地基,忽然想——伍岳的诊金是她对外行医以来第一笔收入。
是她在这里靠自己的手艺挣来的钱!
云舟手里一边摆弄着草药,一边在算着自己应当收伍岳多少钱合适?
虽然是同门师兄弟,但是亲兄弟明算账。
该给的折扣要给,该收的账也不能免去。
小青掀门帘进来的时候,云舟正在脑子里密密麻麻的算着账。
小青显然是想说什么,还未张口就听见云舟说道:
“明日去伍宅,你再给伍岳送一次药丸。
另外关于这一次伍宅应付的诊金也要向他们提一下。”
直到目前为止,武岳的医药费都是她在垫支。
这一家人难道就从来不考虑要付点药费吗?
小青一愣,怎么主子这是差钱了吗?
“主子,咱们该收多少诊金?”
小青对此茫然无知,只是觉得主子忙忙碌碌这么久,怎么着也该支付一大笔钱才对。
至于这一大笔钱到底是多少?小青对此可是一点也不摸底。
“最少也得一万两银子吧。”云舟想了又想,脱口而出。
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费。
反正武岳也说过——诊金随便说。既然如此,那说少了怪不划算的。
小青直接唬了一跳,只差跳起来。
她愣了几愣,看着主子:“主子,咱们有那么差钱吗?”
小青一年也花不了十两银子。
主子居然跟人家张嘴就是一万两,天呐,一万!
小青得花多少年才能花完一万两银子呀?
即便是主子自己在外买地盖房,用最好的家具,穿最好的衣裳,吃最贵的菜,这一万两只怕也得花几辈子吧。
主子,这是想钱想疯了吗?
如此狮子大张嘴,让伍岳这小子又不知道怎样寒碜她了。
这么大的数目,小青可没脸张嘴跟人家说。
不行,这事儿太大了,还是要让主子自己跟伍岳说。
小青把这主意拿定,垂下头,对云舟说:
“主子,这可是大事儿,关系到主子日后医病的诊金标准,非主子亲身出马,否则断难成交!”